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有的時候是一種解脫,或是一種釋放,就好比莊周夢蝶。《莊子·齊物論》曾記載「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意思是說,莊子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翩翩起舞,悠然自得,全然不知自己是莊子。一覺醒來,又變回莊子。於是好奇究竟是莊子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莊子。

莊子夢蝶,宛如人性之回歸,雖是物化卻也逍遙。而「身不由己」在多數情況下則是一種無奈,或是一種被束縛的感覺,正如「梅蘭芳」中梅伯父被清兵戲弄時脖子上套的那幅紙枷鎖。枷鎖雖然是紙做的,但是如果把它弄破的話,被禁錮的人則罪上加罪。可見紙枷鎖的束縛力要遠大于木枷鎖或是鐵枷鎖。不僅如此,紙枷鎖更是一種精神折磨,足以異化人性,扭曲心靈,乃至使人崩潰。


這幾個月以來,我時而會有一種很強烈的「身不由己」的感覺。當日子不再像從前那樣,或者不再像我想象中的那麽好玩,而我卻依然要按部就班地玩下去的時候,我知道,我已經深深地陷入了一種「身不由己」的境地。「No matter what, the show must go on」。每逢這個時候,我縂想抓住點什麽,兒時的記憶也好,對未來的憧憬也好,總之不是現在的自己。記得中學的時候,我經常會早早地起床,然後騎車到家附近的一座小山腳下,與另外兩名同學相約三人一起去爬山,去壓腿,去背課文,去鯉魚打挺,去練少林太祖長拳。也許那個時候,真是有點少年不知愁滋味,通透本我。


二十幾年,彈指一揮閒。在「身不由己」的周末,我本能地又去爬山,去感受本我的存在。山同樣是在家附近,不過,我不知道與誰相約。山路崎嶇,時而陡峭。我一個人走走停停,仿佛在與腳下的山路對白。當我在靈山之中,漸漸渺小到與草木同源的時候,我感覺到自然界的呼吸和生命的存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只黑白蝴蝶飛來飛去,時隱時現,然後在我面前的一個黑白石柱子上輕輕地落下,霎那間,我感動不已,仿佛周圍的一切一下子又充滿了意義(everything suddenly makes sense again)。

「身不由己」也許只是山腳下的一個起點,一個過程,一個禁錮於紙枷鎖般痛苦的過程,而非終結。「身不由己」也許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種感受,一份經歷,一份莊子夢蝶般難得的經歷,而非結局。


備註:「No matter what, the show must go on」引自「身不由己的最高境界」http://share.youthwant.com.tw/sh.php?do=D&id=13043034

Comments

Ricky Lam said…
The longer I work as a teacher, the more I understood the saying you quoted in this blog entry. Yes, let's go ahead.... the show must go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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