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ome Again


在多倫多的一個傍晚,我一個人散步在中心島公園,看著湖面一排一排的小船隨風蕩漾著,仿佛朱自清漫步于荷塘月色,什麽都可以想,什麽都可以不想,自由自在。不經意間,我看見一艘白色的遊艇,還有它「@ Home Again」的名字,不由得體會到,@ home, 是一個多麽久違又令人渴望的感覺。


世界上有兩种人,一種人覺得「家」是歸宿,另一種人覺得「家」是束縛。我自小戀家,毫無四海爲家的豪情壯志。不過,爲了生活,爲了我最初的理想,我還是四處奔波,仿佛遷徙途中的候鳥,雖然疲憊卻要遠行,年復一年,尋找理想家園。對於我來説,「家」既是歸宿,也是束縛,一種甜蜜的束縛,就像老婆和孩子放飛的風箏,再高再遠,也是一線相連。


在多倫多的 Eaton Centre,我和約克大學的同事行走在人群中,我望著高遠的天棚,說這裡像歐洲的巨型教堂。我的同事說,不過來這裡的人似乎沒有什麽信仰,因爲這裡是 A ‘church’ of consumerism。我雖無暇購物,但對 Michael Snow 的藝術作品 Flight Stop 嘆爲觀止。這是60只與真實加拿大野鵝大小一致的候鳥遷徙飛行的景象。看著那一只只姿態各異,正準備著陸的 Canada Geese, 我心生羡慕和祝福。

在尼亞加拉瀑布附近的巴士總站等車的時候,我到附近的幾家小商店轉了轉。其中一家店的主人是一對愛爾蘭和德國的夫婦。和店主人閒聊之中,我知道他們雖然移居加拿大多年,但是對愛爾蘭,對德國依然充滿眷戀。我說我第二天就要囘香港了。店主人科爾先生說,他很理解,因爲他十八年前重返愛爾蘭時的興奮到現在還可以體會得到。我低下頭來,問自己,我真地很興奮嗎?我是在回家嗎?沒有答案。不過我還是在這家店裏買了一件裝飾品,一件類似家門鑰匙形狀的仿古錢幣,小心翼翼地把它帶回「家」。


每次旅行坐出租車或是機場巴士經過青馬大橋,我都會有離家或者回家的印象,不過這種印象也許只是一種錯覺,因爲我的家不在香港。在香港買樓只不過是一種潛意識裏對「家」的渴求與企盼。我深知,香港只是一個港灣,一個驛站。這裡的「家」就好似一艘停靠在港灣的船,雖無巨浪的威脅,但習習微風也會讓它飄忽不定。在溫飽之後,人們所尋求的也許就是一種歸屬感,一種候鳥著地,「@ Home Again」的感覺。


黑格爾的話很有道理,「在純粹光明中就像在純粹黑暗中一樣,看不清什麽東西」。凡事都是相對的,也許純粹沉浸在「家」的幸福之中,和完全沒有「家」的人,都無法真正體會到「家」的存在。只有人在旅途,渴望回家的人,才能感覺到「@ Home Again」究竟意味著什麽。像一只疲倦的候鳥,像一艘不定的遊船,我祈禱:Pray Me Back Home Again!

備註:Randy Owen 的鄉村歌曲 「Pray Me Back Home Again」@ http://www.haoting.com/htmusic/278854ht.htm

Comments

Popular Pos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