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隨想 (PG)




韓國對於我來説,始終是一個很神秘的東亞國家。俗話説中國和日本是「一衣帶水」,和朝鮮是「唇齒相依」,而和韓國則很難找出一個恰當的成語來形容。借用韓國朝鲜王朝时期詩人贈與中國明朝友人的詩句「肝膽每相照,冰壺映寒月」,中韓之交則有點「君子之交」的味道。

沒來韓國之前,我對韓國的印象甚少。小的時候,我們在東北老家不分韓國人還是朝鮮人,只知道他們愛吃辣白菜,蘇子葉,和狗寳鹹菜,還喜歡三五成群拍著手鼓,唱歌跳舞。中學的時候,朝鮮冷面在我的家鄉很流行。對於我來説,「韓流」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後來知道韓國是亞洲四小龍之一。再後來有了漢城1988年奧運會的「手拉手」。一時間,「hand in hand we stand我们手拉手/ all across the land穿越五大洲/ we can make this world a better place in which to live我们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風靡全球。然後便是來勢洶湧的韓劇韓星、韓國服飾和飲食,還有電器與汽車。

帶著種種期待來到漢城,而迎接我的卻是一場不期而遇的大雨。淩晨五點左右,飛機抵達漢城仁川國際機場的時候,小雨不停,等再坐一個多小時的機場巴士到達建國大學(Konkuk University)的時候,則大雨傾盆。幸好有兩位建國大學的學生接站。他們分別用韓文和中文向我問好。在雨中,我們打著傘步行了大約十幾分鐘。等到達國際學生宿舍樓的時候,我的鞋子和褲子都濕透了。沒成想我一來漢城便接受這麽一場徹底的「洗禮」,沖洗著我對漢城的過往印象,一切從零開始。

我所住的宿舍是公寓式單人閒,有衣帽柜、書桌、書架,還有一張單人床和浴室衛生間,一應俱全。放下行李,當務之急是沖個熱水澡,然後換上乾爽的衣服。等我再望窗外雨中漢城的時候,已是另一番心情。住在十一層,我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條火車綫路,偶爾有火車過往,還有一望無際的大大小小各式建築和遠處起伏的山巒,令人油然而生一股似曾相識之感。雨中的漢城仿佛是一個繁忙之中步伐放緩了的都市,這裡好像並沒有「手拉手」的高昂,也不是鋪天蓋地的「韓流」之源頭。

我到漢城是來參加第十八屆國際語言學家聯合大會的。本屆大會在漢城的高麗大學(Korea University)舉行。國際語言學家聯合大會是國際語言學界的「奧林匹克」盛事,主要是因爲會期較長,研討主題衆多,而且與會代表來自五湖四海。光是接待與會者報到的自願者就有數十位之多。据了解,有大約1500多位世界各地的語言學者前來參加本屆聯合大會,共有八位頗爲著名的語言學家演講,還有十個專題,和近二十個工作坊,歷時五天,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半或十點半,分別在不同的時段安排近一千名與會代表的發言,每人三十分鐘。可謂盛況空前。


首日的主題演講有來自美國耶魯大學的語言學教授 Laurence R. Horn和加州大學的語言學教授Susan Fischer。他們分別主講英語語用學和詞彙問題,以及東西方的手勢語言的異同。演講深入淺出,引人入勝。Laurence R. Horn運用大量帶有前綴un的詞彙探討詞彙的語用現象,比如 un-game, unturkey, unlove, unmake … How can I unlove you? How can we unmake this love? 他甚至用流行歌曲 Unbreak My Heart 來引出unner一代人的unique un-ness。 「Unbreak my heart / say you'll love me again / Undo this hurt you caused / when you walked out the door / And walked out of my life / Uncry these tears / I cried so many nights / Unbreak my heart, my heart」。 Susan Fischer的東西方手勢語言的類比也同樣妙趣橫生。雖然演講人身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家中,不過透過無綫網絡,與主會場的聽衆們交流自如。

我的發言報告被安排在第二天的晚上。專題是英語在亞洲語境下的跨文化交流功能。我的報告題目是我作爲講英語的中國人在内圈(珀斯),外圈(香港)和擴展圈(北京)的歸屬感 (sense of belonging) 問題研究,主要涉及語言與文化,語言常規和由此而引發的語言使用者的身份認同和語言歸屬感等問題,透過我的個人經歷探索語言學現象,深得與會學者,包括來自日本,韓國,新加坡和香港等國家和地區的專家學者的共鳴和認同。



漢城之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因爲我星期四要回到香港教一門暑期課程,所以我必須在星期三趕回香港。剛好國際語言學家聯合大會于星期三休會,組織與會者觀光遊覽,所以我也不失時機地走馬觀花,對漢城的歷史、文化和景觀有了更直接的印象,從戒備森嚴的國家元首官邸青瓦台和藍宮(Blue House), 到擁有六七百年歷史的景福宮。這裡有朝鮮王朝舉行國王即位大典和文武百官朝禮儀式的「勤政殿」和用作迎賓館的兩層建築「慶會樓」,還有韓國世宗大王發明韓文字的「千秋殿」。韓國民俗紀念館和曹溪寺兩個景點則各有特色。



在高麗大學開會的這兩天,我一有時間就會在校園裏散步。校園很大,但是佈局合理,錯落有致。來自美國的學者常跟我同行,也常讚嘆校園的景觀,說有點像美國的Ivy League 大學。在大而有序的校園裏,我還發現了一些小「情」趣。第一天我趕往主會場的路上,一位高麗大學的學生在校園裏帶我經過了一條很幽靜的小路。我說這裡很漂亮,那位學生則告訴我,因爲這條小路叫「松鼠徑」,據説情侶手拉手在這裡經過以後就會天長地久,因爲有害羞的松鼠做見證。第二天我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再尋那條「松鼠徑」時,卻不經意地在研究生院門前發現了一處更加「別致」的景觀,它是由幾經修剪的樹木而「天然」形成的。也許大韓民族雖幾經變遷,骨子裏仍然是一個很男人主導的民族。這座樹彫,在我看來,分明預示著某种崇拜,而且歷經時間的考驗,經久不衰。

乘坐大韓航空飛機返港,在韓國空姐專業周到的服務裏,我似乎可以再一次品味到韓國文化的底蘊。


備註:漢城于2005年易名為首爾。

Comments

Ricky Lam said…
I bet you enjoyed the stay in Korea except the rainy weather. But the city itself is beautiful.

Ri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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