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伯雷故事

(一)
在去英國坎特伯雷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和女兒一起看世界地圖。女兒問我坎特伯雷在哪里。我指給她看。女兒就用她的小手量了量,說:「爸爸,你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呀!」 我說:「是的。爸爸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女兒又說:「坐飛機需要14個小時才能到吧。」我說:「你怎麼知道14個小時才能到呢?」女兒指著地圖說:「從香港到坎特伯雷有兩個手掌那麼遠,而從香港到珀斯才一個手掌。去珀斯坐飛機需要7個小時,那麼去坎特伯雷當然需要14個小時了。」女兒說的有道理。飛機是第二天淩晨12:35起飛的,到達英國倫敦的時候是當地時間早晨6:35。再加上香港和倫敦7個小時的時差,還有從倫敦到坎特伯雷長途客運車的一個多小時,總共還真的是14多個小時的時間!

(二)
從倫敦到坎特伯雷,我先是坐地鐵從機場到維多利亞站。因為正值早晨上下班的高峰時間,所以我所見到的倫敦熙熙攘攘,不過緊張而有序。在維多利亞站,我換乘國內高速(National Express)客車去坎特伯雷。一路上,我好奇地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忘記了旅途的疲憊。窗外的建築頗有幾分歐洲古典風格。民居都是一至三層的小樓,獨具特色。客車開出維多利亞不久,從車裏便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綠地,別具田園風情。

客車在藍水購物中心(Bluewater Shopping Centre)停了幾分鐘,有幾位年長的婦人上了車。其中有一位走過來問我可不可以坐在我的鄰座上。「Yes, please. Of course.」(當然可以,請坐好了),我說。老婦人說 「Thank you」(謝謝!),我說 「You’re welcome」 (不客氣)。老婦人於是坐下來,從手提袋裏拿出一份報紙,開始做上面的數字和文字遊戲。我接著看窗外的風景。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快到坎特伯雷的時候,老婦人收起報紙,轉過頭來問我是從哪里來的。我說是從中國香港來的。老婦人緊接著就用很地道的廣東話問我「早晨!」我很吃驚,下意識地也說了聲「早晨!」。還沒等我問下去,老婦人又用漢語普通話問我「你好嗎?」。我覺得很有意思。她接著又用日語、馬來語、泰國語、越南語等一一問我早安。我大笑,說她真是個語言天才。老婦人也笑了,然後不乏幽默地說她也只能用外語說這麼幾句。因為她在倫敦開了一家旅店,每天都會接待世界各地的遊客,所以她學會了很多國家的問候語!

坎特伯雷站到了。我順手從包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她認認真真地看了看我的名字,還有我的頭銜「Dr.」, 然後問我:「你是醫生嗎?」。我說我不是醫生,是語言學博士。我們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老婦人說她跟那麼多人說了那麼多的問候語,今天終於找到了能聽懂的人(someone who really understands)。然後,老婦人握著我的手不無遺憾地說,也許我們很難再見面了。我說,這個世界很小,也許還會見面的。最後她祝我在坎特伯雷的旅行愉快,我也祝她天天快樂。然後我們還是互相說了「再見」,就各奔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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