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地觀鳥

週末我和女兒跟一群同事到新界天水圍的香港濕地公園遠足。這是一個濕地保護區，裏面有沼澤、泥灘和池塘。這也是一個動植物的天堂，裏面有蘆葦和睡蓮等挺水或浮游植物，更有蜻蜓、蝴蝶和各種飛鳥。我們漫步於湖畔小徑和紅樹林浮橋，邊走邊體驗濕地生趣。在泥灘、河畔和魚塘等不同的觀鳥屋裏，我們還可以透過公園義工們準備好的望遠鏡來“近距離”觀察在水一方、婀娜多姿的各種的雀鳥。

濕地公園裏煙雨濛濛，頗有幾分詩意和浪漫。這裏的鳥兒是快樂的，因為它們可以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而且處處受到保護。在香港濕地公園裏，人們到處都可以看見一些愛鳥護鳥的規則，例如“保持環境安靜，請勿喧嘩、奔跑”、“為保持空氣清新，請勿吸煙”和“為避免干擾鳥類及其他野生生物，請勿穿著顏色鮮豔的衣服”等等。這裏的鳥兒也是幸福和幸運的，因為古今中外，並不是所有的鳥類都能享受如此待遇。記得幾年前我在北京的時候，一位老教授給我講過他年輕的時候所經歷過的一場全民皆兵的“人雀大戰”。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末期，在中國的某些地區，麻雀同老鼠、蒼蠅和蚊子一樣，被列為“四害”之一。原因很簡單：麻雀偷吃莊稼。一時間，全國上下男女老幼齊上陣，或用彈弓打麻雀，或爬樹掏麻雀窩。在各種辦法都試過之後，人們便總結經驗教訓，推出一項“疲勞戰術”：據說麻雀嬌生慣養，不夠吃苦耐勞，飛一陣子總會停下來覓食、歇息。於是人們就輪班上陣，站在城牆上，揮舞笤帚或用笤帚棒敲打鐵盆來驅趕麻雀，不容他們有喘息的機會。然後等著它們累死，跌在地上。當時的口號是：不讓麻雀吃食、休息。餓死它們、累死它們！

時過境遷。過去的鳥兒也許並不知道現在的鳥兒會受到如此善待，不過他們也可能很快樂，因為他們也同樣不知道什麼是厄爾尼諾、全球轉暖或禽流感。現在的鳥兒也許並不知道過去的鳥兒曾受過如此酷刑，不過他們也可能並不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們的生存空間在日益縮小，所謂濕地也只是人造的，而並非天然。從濕地公園回來的路上，我和女兒探討著鳥兒與快樂的問題。其實，究竟是過去的鳥兒還是現在的鳥兒更快樂，我們都不得而知。我只是覺得，我的童年是快樂的，而我女兒的童年也是快樂的，只是快樂不同而已。